【翻譯】羅馬精神(上)

tu regere imperio populos, Romane, memento
(hae tibi erunt artes), pacique imponere morem,
parcere subiectis et debellare superbos.

羅馬人，記住，你應當用你的權威統治萬國，這將是你的專長，你應當確立和平的秩序，對臣服的人要寬大，對傲慢的人，通過戰爭征服他們。

──埃涅阿斯紀

原文來自：Roman virtues 羅馬人的德行
http://www.novaroma.org/nr/Roman_virtues

Virtus，德行，最初在拉丁文裡，指的是「像個男人般的樣子」，後來延伸成「一個公民的德行」。

在羅馬公共事務的領域中，Virtus是指具有「像男子般的參與公共事務態度」。眾多代代相傳的Virtus，或可稱做mores maiorum(祖制習俗)，是構成整個羅馬傳統價值觀的文化，也是羅馬引以為傲，足以統御地中海世界的特質。

其實古羅馬並沒有什麼成文法條或是教科書條列這些德行，羅馬人並不是個會在國家教育上多所干涉的民族，由於羅馬的學校很晚才出現，加上父權的強大，對於品行的教導，大多是讓年輕人跟在長輩身邊，模仿父輩的言行舉止，讓這些品行以一種傳統而不容踰越的方式傳承下來。

而不同時代，對品行的要求也並不一致，這些對德行的想法大多數散見在各羅馬文人史家的作品之中，例如西塞羅雖然有提羅馬人的德行，僅有做四個簡單的分類，故以下的各種德行都是後人依據史料整理而成。

原文分成兩大部分，一個是個人的德行，一個是公眾的德行，考慮到資料蒐集複雜，故拆成兩篇翻譯。

由於這些拉丁字非常難以找到合適的詞彙翻譯，分類又非常細膩以至於很難區別，有的甚至連英文都很難找到對應辭，故非常需要註釋，我在己力許可盡可能補充資料，但個人能力有限，若有謬誤之處，還請留言或來信指教。

Personal virtues
個人的德性

These are the qualities of life to which every citizen (and, ideally, everyone else) should aspire. They are the heart of the Via Romana — the Roman Way — and are thought to be those qualities which gave the Roman Republic the moral strength to conquer and civilize the world. Today, they are the rods against which we can measure our own behavior and character, and we can strive to better understand and practice them in our everyday lives.
下述這些品行是每一位公民都應當具去追求的(理想上，是所有人)，這些是羅馬精神的核心，給予羅馬共和國強韌的品行去征服與教化整個世界。
今日，這能做為我們衡量個人行為的標竿，並更清楚地理解這些品行，應用在生活之中。

(譯註：以下排列依照拉丁字母順序)

Auctoritas
權威

“Spiritual Authority” The sense of one’s social standing, built up through experience, Pietas, and Industria.
“崇高的權威” ─指由經驗、虔敬和勤勉所構成的社會地位。

【補充】

遊戲《total wars II》對此的解釋我覺得較清晰：
This man\’s long-accumulated prestige enables him to influence those around him.
經長期累積、並足以影響周遭的他人的威望。

鹽野七生在《羅馬人的故事》對此的解釋是：
不盲從在上位者或掌權者，遵從賢人或有經驗的人。

嚴格來說，Auctoritas並不是利用權力去逼迫別人服從，西賽羅在《論法律》第三卷,28 將”權力(potestas)”與”權威(auctoritas)”區隔開來

Cum potestas in populo auctoritas in senatu sit.
權力屬於人民，權威屬於元老院。

Auctoritas可以說是個很道德式的力量，用他既有的名望與受人尊敬的程度，讓他的言行產生一定的影響力，其他的人並不一定要服從，但大多數人會依照道德與羅馬的價值觀去因應他的”建議”或”要求”。如果用中文世界價值觀較相近的詞彙，可能就是「以德服人」

Comitas
禮讓

“Humour” Ease of manner, courtesy, openness, and friendliness.
謙恭有禮、令人安心、開放友善的行事。

【補充】
An open, friendly manner puts all who deal with this man at ease.
以開放、友善的方式讓所有打交道的人都能感到安心。

Clementia
寬容

“Mercy” Mildness and gentleness.
慈悲、寬恕，和善有禮的。

【補充】

鹽野七生對此的解釋
對投降敵人的寬容心。包容不同宗教、文化、風俗的想法。

Clementia經常被視為是一個優秀領導者所具備的特質，其中展現羅馬寬容最著名的人是凱撒，凱撒度過盧比孔河之後，對其背叛者和敵人並未大肆殺戮，凱撒靠著他的仁慈拉攏了不少夥伴，但也導致他最後被刺殺而死。

不過羅馬人的寬容通常也不是隨時遵守，面對臣服者，羅馬人大多會給予寬容，但惹怒羅馬人的時候，他們還是會屠城滅族的，例如毀滅迦太基(今北非)和努曼底亞(今西班牙北部)，羅馬人就展現其殘酷無情之面。

Dignitas
尊嚴

“Dignity” A sense of self-worth, personal pride.
尊嚴─自我價值，個人榮譽

【補充】
Dignitas被視為一名公民在其人生中所獲取影響力的總合，會以個人影響、道德品行與其倫理價值去衡量，人們則依此給予相應的敬重和待遇。

Firmitas
堅韌

“Tenacity” Strength of mind, the ability to stick to one’s purpose.
不屈不撓，強悍的心靈，一但確立目標就勇往直前。

Frugalitas
節制

“Frugalness” Economy and simplicity of style, without being miserly.
過節儉簡樸但不吝嗇的生活。

Gravitas
威嚴

“Gravity” A sense of the importance of the matter at hand, responsibility and earnestness.
對當前重要的事抱持著堅定、負責任的態度

【補充】
鹽野七生對此的解釋
查覺真正重要的事物，抱持責任感施行之意識。

Wiki：
Gravitas可以理解成尊嚴(Dignitas)、責任/虔敬(Pietas)、莊重(Severitas)三個特質，這對男性儀態舉止非常重要，經常被用來衡量一個男孩是否在生理與心理上達到成人狀態。

一般來說，Gravitas可以理解成為了成為羅馬父權掌握者應有的形象，應當要莊重威嚴，有責任感而不輕浮，有一點類似後來中世紀的榮譽感，是不容許玷污的品行。

Honestas
尊敬

“Respectibility” The image that one presents as a respectable member of society.
值得敬重的社會形象

Humanitas
人性

“Humanity” Refinement, civilization, learning, and being cultured.
有教養、文明的，受過教育，有文化的。

【補充】
這是非常難以翻譯的一個字，鹽野七生對此的解釋是：
重視人際關係，無論是家人，朋友間，或國家之間。

不太確定是原文翻譯錯還是理解不同，經過一翻查閱，總覺得鹽野七生寫的跟這個字原本要表達的意境有差，Humanitas是西塞羅發展起來的一個字彙，是表示一個有教養的人在智性(intellectual)和德行(moral)上的陶冶，例如他在《論共和國》I-28中所描述的：

appellari ceteros homines,esse solos eos qui essent politi propriis humanitatis artibus
我們都被稱為人，但我們當中只有那些經過嚴格研究人文之藝而得到文明教養的人才算做人。

西塞羅認為一個精通典雅文學(Bonae litterae)教育的人，才足以具有Humanitas，而典雅文學包含了包括詩歌、哲學、修辭學、歷史…等廣泛知識。換句話說，透過教育精通古典文學是一種有教養和文化的象徵，而這種品行，是做為統治天下的羅馬人需要的。這樣的思想很類似於今日所解的全人/完人教育。

Industria
勤勉

“Industriousness” Hard work.
勤奮、辛勤工作

Pietas
虔敬

“Dutifulness” More than religious piety; a respect for the natural order socially, politically, and religiously. Includes the ideas of patriotism and devotion to others.
更傾向於宗教上的義務─對於自然社會秩序、政治、宗教的敬意，也包含了愛國主義思想與對他人的奉獻。

【補充】
鹽野七生對此的解釋
對永恆價值得尊重。對諸神意志的敬意，重視在現實生活中的言行。

虔敬指的是對諸神、國家、父母，家庭的尊敬與責任，並且承認和遵循社會中的等級，可說是整個羅馬最重要的核心價值，維吉爾的史詩中，就特別強調埃涅阿斯的虔敬。

羅馬的社會組成很大一部份依賴宗教，對諸神的敬畏，讓羅馬人在奉獻神靈時嚴格地遵守儀式，這也延伸成對國家的忠心和對家庭的奉獻，強調無論何時，都要對長輩恭敬，友愛家人，以國家為己任，羅馬人從孩子小時候就開始培養他們這種宗教式的虔敬：

我們對自己的第一次舉薦是行為舉止的節制，還有對父母的尊重，對親人的善心。然而最為容易為人知曉，而且是從最好的方面為人知曉的青年，是那些熱心地向著名而富有智慧的人求教、關心國家事務的青年。

─西塞羅《論義務》

這有些類似我們的「忠孝」，這樣相互尊重的關係，構成嚴謹的社會等級，而羅馬就是靠著這看不見的等級，維持整個國家的穩定與秩序。

Prudentia
深謀遠慮

“Prudence” Foresight, wisdom, and personal discretion.
慎重考慮、有智慧和具有個人判斷力

Salubritas
健康

“Wholesomeness” Health and cleanliness.
注重健康與清潔

Severitas
嚴謹

“Sternness”, self-control.
莊重、自制的

Veritas
真誠

“Truthfulness” Honesty in dealing with others.
誠實地對待他人。

譯後亂講堂：

原文翻譯很快就好，查註釋整整花了我一天時間(吐血)，這輩子從沒那麼認真看西塞羅的文章，以前除了《論共和國》裡的西庇阿之夢外其他都只有略翻過，現在認真看還是覺得西塞羅思想就算翻譯成中文，內容依然艱澀，真的是非常不好讀的書。

雖然說本篇是討論羅馬人的美德，但要同時兼有那麼多德行本身就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隨便一個都能在史書找到反例，跟我們的法古今完人一樣困難，但這篇最重要的目的還是探究羅馬人的價值觀，雖然不是每件德行都做的到，卻實在影響生活的細節與對事物的看法，我個人覺得是很有助於理解史書各種人物的行為宗旨。

考慮到文章長度，將Public virtues(公眾德行)與相關書籍切至下一篇翻譯。請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