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譯】羅馬女性的遺產傳承

前言：

羅馬曾三次統一世界，第一次是以武力，第二次是以宗教，第三次是以法律。

德國學者─魯道夫·馮·耶林 (Rudolf von Jhering)

這次翻譯的文章，是找資料時，看到有位研究羅馬女性的學者Alessandra Valentini(亞麗珊德拉•瓦連提尼)將其論文《From Mother to Daughter：Aemilia Tertia’s Legacy and Ornamenta》公開在網路上，內容是討論大西比奧的妻子與女兒是如何在羅馬法的制約下，達成傳承遺產的目的。難得遇到同為研究大西比奧相關人物的人，就厚顏無恥地找到她聯絡方式，寫信詢問這篇是否可以翻譯並公開，教授慷慨同意了，非常感激Alessandra Valentini教授授權。

由於個人的因素，本篇會著重於羅馬女性的研究，原文大量牽涉到羅馬法中的婚姻法與繼承法，加上論文原本是寫給有相關知識的人看的，省去了一些資訊，所以在此先建構簡單的背景知識，幫助理解論文，也在文章最後做一些釐清。

羅馬法

目前世界上的法律可以區分為兩大法系，一個是「英美法系」(或稱普通法、海洋法)，另一個則是「歐陸法系」(或稱大陸法、成文法)，歐陸法系可以追溯到查士丁尼所編的《民法大全》，是羅馬法集千年精華之大成，台灣的法律也是根據歐陸法而來，可以說羅馬法是台灣法律的祖先。

雖然台灣人每天都對法律罵來罵去，但做為有成文法典的國家，透過一定程序所立出的法條，在大多數人心中還是有其權威性，但這種權威性的雛形是來自羅馬人千年來不斷對法律的修正，我們的法律可以說是站在羅馬人的肩上所構成。

古羅馬法博大精深，無法一篇論足，這篇文章著重的是民法中的繼承法，如果比較台灣與古羅馬兩邊的繼承法，可發現有相當大的雷同，不得不佩服羅馬人在法條上的嚴謹與通用性。

時代背景

本篇的主角，著重在普布里烏斯·柯爾涅留斯·西比奧·亞非利加努斯(名字太長了以下簡稱「大西比奧」)的妻子──埃米里雅與其女兒們。大西比奧所屬的柯爾涅留斯氏族，是西元前二世紀掌控羅馬共和國極大權力的氏族，根據蒙森統計，這個氏族在西元前253-173年間，出了15位執政官，簡單來說如果總統是一年一任，這個氏族在80年內靠選舉制成功推出15位總統，是所有貴族比例的第一名。(羅馬選舉操作多麼困難請參見拙作：漫談古羅馬共和的選舉)

其中最有名的兩位是屬於這氏族中的西比奧家族，一位是打敗漢尼拔的將軍，被稱為「非洲征服者」的大西比奧，，另一位則是大西比奧的養孫─毀滅迦太基的小西比奧(或者又稱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

《羅馬帝國衰亡史》的作者愛德華•吉朋，經常描述羅馬是「西比奧與凱撒的領土」，原因就是羅馬帝國廣大的領地，如西班牙、北非區域、希臘、基本上都是這個家族打下來的。

西比奧家族的影響一直持續到一世紀左右，曾經在三巨頭內戰站在龐培一方對抗凱撒，但因為家主能力大不如前，加上子嗣不豐，就慢慢沒落下來。此篇文章的年代主要集中在大小西比奧兩位，也是這個家族最風光的年代。

羅馬女人與繼承法

雖然在羅馬共和國，女人地位不高，但在羅馬法的法定繼承中，未出嫁女子對遺產的繼承權是和男性平等的，不像古代中國，女子是戶絕之後才能考慮的繼承者。

不過和我們忌諱死亡有點不一樣的是，羅馬人對遺囑的重視性很高，幾乎人人都會預立遺囑，遺囑在不違法的情況下，效力是高於法定繼承法，所以在分配遺產上有自己的處理方式，比如說房產全部留給兒子，女兒可能是現金或是其他東西，以免家產分裂家族影響力。

但在西比奧家族的全盛時期，西元169年，出現了一條名為《沃柯尼亞法 (lex Voconia) 》的法律，法律其中一條規定財產超過10萬阿斯的家庭，其女子不能做為繼承人。

這條法律的本意是避免富家女出嫁後把大量財產帶到夫家去，但其中也潛藏歧視，因為有些羅馬人認為女人沒有智識，要是給女人錢，她們就會亂花或是被騙走。

老加圖是沃柯尼亞法主要推動人之一，身為大西比奧的政敵，是個非常保守的人，很不喜歡大西比奧熱愛希臘文化，也討厭他妻子奢華的樣子，老加圖致力於「古老共和國的道德」，不畏強權令人佩服，但有時他的勤儉到達了吝嗇的程度，由於他對女人「應該有的樣子」有自己的看法，這條法律可能有其針對性。

但貴族們不是傻子，也是有想盡辦法要把遺產分給女兒的人，故這篇的出發點，就在於史書為我們留下驚鴻一撇，讓人有機會去探究在這條法律冒出來的同時，西比奧家族如何透過母傳女的方式，讓遺產順利分配給女性家屬。

譯名取捨

※由於這篇提到的西比奧家族人物關係相當複雜，也一直是羅馬研究再討論繼承法時經常會提出的範例，所以我做了個中文版的家族譜系表，提供各位觀看時方便釐清人物關係。

點圖可放大，藍色代表繼承順序，我盡量做了簡化與區隔，否則照正式的姓名表，這裡面會有一堆人同名同姓。

※羅馬書籍大多沒有統一的譯名，但為了本篇統一起見，以下人名翻譯、希臘文翻譯都是參照廣場出版的《羅馬帝國的崛起》(ISBN：9789868782976)一書，此書的作者即為下述提到的波利比烏斯(Polybius)。(聽說廣場出版的編輯會來這裡逛逛，推廣書有紅利嗎XD)

※原文內的義大利文並無註解英文翻譯，感謝義大利文老師─康華倫的協助。

※註解部分大多為本人補充，翻譯盡力求精確，雖然我對歷史也有個人的看法，但會補注在最後的「BOOK譯後亂講堂」。

From Mother to Daughter

Aemilia Tertia’s Legacy and Ornamenta

從母親到女兒的傳承之路

埃米里雅•特雷蒂亞的遺產與祭器

Alessandra Valentini

As is well known, during the third century B.C. and throughout the second century B.C. the gens of the Cornelii Scipiones played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political, military and religious life of the Roman Republic.1 Episodes referring to the women of this family, in which history and legend are often inextricably bound, allow better understanding of the role played by matrons in the management of the property of the Roman gentes. Analysis of the literary tradition enables tracing the strategies of the family’s members to ensure an inheritance following the mother-daughter line, not permitted by the law.

在西元前三世紀～二世紀前後，柯爾涅留斯─西比奧氏族(Cornelii Scipiones)在羅馬共和國的政治、軍事和宗教中均扮演極重要的角色。而這家族的歷史與傳說，經常是與女性息息相關的。為了理解婦女在羅馬氏族的財產管理中所扮演的角色，我們藉由分析傳統文學，追溯這個家族成員是如何確保遺產經由母女一系的傳承，而非藉由法律的繼承。

According to scholars, Scipio Africanus Maior engaged his elder daughter, Cornelia Maior, with P. Corne-lius Scipio Nasicaa Corculus before his death, which probably occurred in 184-183 B.C., and himself made the formal promise to pay the dowry.2 Otherwise we can assume that his wife Aemilia Tertia encouraged the wedding of her second daughter, Cornelia Minor, with Tiberius Sempronius Gracchus.3 This would certainly be after the death of her husband, in agreement with the consilium propinquorum. Polybius bears witness to how the dowry of the two Cornelias (their father’s will established the amount of both) was paid to the husbands:

根據學者研究，西元前184-183年左右，西比奧‧亞非利加努斯(簡稱大西比奧)在臨終前，將大女兒(大柯涅利雅)指婚給普布理烏斯•柯爾涅留斯•西比奧•納西卡，同時也保證會支付嫁妝。

另外，我們假定大西比奧的妻子─埃米里雅•特雷蒂亞在她丈夫過世後，根據家族會議(consilium propinquorum)的協議，安排了小女兒─小柯涅利雅(即亞非利加娜)與提伯留·塞姆普羅尼烏斯·格拉古的婚事，波利比烏斯做為目擊證人，見證了大西比奧遺囑確認額度的嫁妝，是如何支付給兩位柯涅利雅的丈夫。

註：consilium propinquorum：羅馬由家族成員組成的議會(有時朋友也會參與其中)，家主會在會議做各種諮詢，例如提供判決家族成員的犯罪行為(如通姦)的參考，但這個會議的判決基本上是無法律效力的。

Μετὰ δὲ ταῦτα ταῖς Σκιπίωνος μὲν τοῦ μεγάλου θυγατράσιν, ἀδελφαῖς δὲ τοῦ κατὰ (θέσιν) πατρός, *** λαβόντος, αὐτὸν ἔδει τὴν ἡμίσειαν ἀποδοῦναι τῆς φερνῆς. ὁ γὰρ πατὴρ συνέθετο μὲν ἑκατέρᾳ τῶν θυγατέρων πεντήκοντα τάλαντα δώσειν, τούτων δὲ τὸ μὲν ἥμισυ παραχρῆμα τοῖς ἀνδράσιν ἔδωκεν ἡ μήτηρ, τὸ δ᾿ ἥμισυ κατέλειπεν ἀπο-θνήσκουσα προσοφειλόμενον.

當小西比奧繼承財產時，他的職責是要負擔每位女兒她們該有嫁妝的一半(這裡的女兒指的是大小柯涅利雅)，她們的父親曾經安排要為她們每人支付五時泰倫銀錢。其中一半數量已經由她們母親在婚禮時支付給每個人的丈夫，但當埃米里雅過世時，尚有一半還沒支付。

註1：泰倫即本文提到的塔蘭同(talentum)，因為google泰倫會搜尋不太到東西，塔蘭同是古代計重/計量單位。
註2：在此篇所有引文內的西比奧都指的是小西比奧(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因為大西比奧的兒子沒有後嗣，所以就去收養表弟小西比奧當成養子繼承家業。目前文內提到的諸位人物，其複雜的關係請參照下表：

Half the sum was paid by Aemilia, while the other half was handed over to the husband only at the woman’s death: the amount of the dowry and the method of its payment was established by Scipio Africanus Maior but, because of the large sum to be given to the sons-in-law, the payment was deferred.5 Again, Polybius says that, when Aemilia died, only half the sum had been paid to each of them and that this fact was part of the agreement established by the parties, according to which the second instalment would be paid only at the woman’s death:

嫁妝的一半由埃米里雅支付，另外一半則在她死後移交給兩位女婿，嫁妝的額度與支付方式是由大西比奧所確認。但由於這筆給女婿的金額過於龐大，所以被延遲支付。

波利比烏斯提到：當埃米里雅過世後，另一半的的款項被支付給兩人，而且這一事實是雙方確立協議的一部分，根據這項協議，嫁妝的另一部分在埃米里雅過世後支付。

κατὰ δὲ τοὺς Ῥωμαίων νόμους δέον ἐν τρισὶν ἔτεσιν ἀποδοῦναι τὰ προσοφειλόμενα χρήματα τῆς φερνῆς ταῖς γυ-ναιξί, προδοθέντων πρώτων τῶν ἐπίπλων εἰς δέκα μῆνας κατὰ τὸ παρ᾿ ἐκείνοις ἔθος, εὐθέως ὁ Σκιπίων συνέταξε τῷ τραπεζίτῃ τῶν εἴκοσι καὶ πέντε ταλάντων ἑκατέρᾳ ποιήσασθαι τὴν ἀνταπόδοσιν ἐν τοῖς δέκα μησί. τοῦ δὲ Τεβερίου (καὶ) τοῦ Νασικᾶ Σκιπίωνος, οὗτοι γὰρ ἦσαν ἄνδρες τῶν προειρημένων γυναικῶν, ἅμα τῷ διελθεῖν τοὺς δέκα μῆνας προσπορευομένων πρὸς τὸν τραπεζίτην καὶ πυνθανομένων, εἴ τι συνετέτακτο Σκιπίων αὐτῷ περὶ τῶν χρημάτων, κἀκείνου κελεύοντος αὐτοὺς κομίζεσθαι καὶ ποιοῦντος τὴν διαγραφὴν ἑκατέρῳ τῶν εἴκοσι καὶ πέντε ταλάντων, ἀγνοεῖν αὐτὸν ἔφασαν· δεῖν γὰρ αὑτοὺς οὐ πᾶν κατὰ τὸ παρόν, ἀλλὰ τὸ τρίτον μέρος κομίζεσθαι κατὰ τοὺς νόμους.

羅馬法律規定她們的嫁妝仍未支付的這部分，通常應該在三年期間內支付完成，第一次支付係由個人財產所購成，根據一般習俗要在十個月內支付。然而小西比奧指示他理財的人，要在十個月內支付每位25泰倫。在十個月過去之後，這些仕女的丈夫─格拉古以及納西卡詢問理財的人，究竟他是否已經從小西比奧處收到任何關於錢財的指示。在這時，理財的人要求他們立即一次接受，並且完成轉移給每人25泰倫的手續。然後這些丈夫告訴他這必然有誤，因為根據法律，他們沒有資格收到總數，而是其中的三分之一。

The Greek historian also says that when the two brothers-in-law requested the payment of the banker and he gave them twenty-five talents instead of the third part of it, they thought it a mistake because the law allowed Scipio to retain them for three years. But Scipio Aemilianus maintained his decision to pay off the debt as soon as possible.

這位希臘史家也提到，當這兩位女婿向理財負責人要求支付款項，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立即給他們25塔蘭同銀幣，而非其中的三分之一。他們認為這是一個錯誤，因為法律允許小西比奧在三年內都能保留這些錢，但西比奧•艾米理亞努依然維持他的決定─盡快支付完這筆債務。

ὁ δὲ Σκιπίων ἔφησεν ἀγνοεῖν τούτων οὐδέν, ἀλλὰ πρὸς μὲν τοὺς ἀλλοτρίους τὴν ἐκ τῶν νόμων ἀκρίβειαν τηρεῖν, τοῖς δὲ συγγενέσι καὶ φίλοις ἁπλῶς χρῆσθαι (καὶ) γενναίως κατὰ δύναμιν. διὸ παραλαμβάνειν αὐτοὺς ἐκέλευε πᾶν τὸ χρῆμα παρὰ τοῦ τραπεζίτου. οἱ δὲ περὶ τὸν Τεβέριον ταῦτ᾿ ἀκούσαντες ἐπανῆγον σιωπῶντες, καταπεπληγμένοι μὲν τὴν τοῦ Σκιπίωνος μεγαλοψυχίαν, κατεγνωκότες δὲ τῆς αὑτῶν μικρολογίας, καίπερ ὄντες οὐδενὸς δεύτεροι Ῥωμαίων.7

小西比奧告訴他們說，他相當了解這點，但在陌生人的情形下，他會遵守法律條文，但就其能力之內，他會以非正式及寬鬆的方式來對待自己的親戚朋友，所以他要求他們從理財之人收下整筆金額，當格拉古及納西卡聽到後，他們驚訝無言地離去，對小西比奧的慷慨感到震驚，正如對自己的吝嗇感到尷尬，雖然他們和羅馬裡的任何人一樣都擁有崇高的人格。

Besides Polybius’ intention to offer an example of his patron and friend’s moral qualities, the payment terms ensured that a substantial amount of money, previously belonging to Aemilia, passed to her daughters at their mother’s death, through an inheritance following the mother-daughter line, not admitted by the law.8

波利比烏斯的企圖表現他的庇護主兼好友是一個品行端正的模範，但支付協議顯示這筆龐大的金錢是優先歸給埃米里雅，等她死後再移交給她女兒，這筆遺產是經由母女一系傳承，而非藉由法律承認。

The ancient tradition allows us to assume that Aemilia Tertia married Scipio Africanus Maior cum manu, a kind of legal bond by which the woman abandons her family’s line of inheritance to become part of her husbands’.9 So when her husband died, Aemilia became legally sui iuris and, although subject to the formal control of a tutor (whose identity we don’t know), she could own and administer her properties as well as set up economic relations with other people.

古代傳統讓我們假定埃米里雅特雷蒂亞嫁給大西比奧(西比奧‧亞非利加努斯)是「有夫權婚姻(cum manu) 」，這是一種律法，女子放棄她家族的遺產繼承權，變成她丈夫的附庸。這樣當她丈夫過世時，埃米里雅便成為法律上的自權人 (sui iuris)，雖然受制於監護人(我們無法確認這位監護人是誰)，但她可以擁有並管理她的財產，並能與他人建立經濟關係。

From a legal point of view, after her husband’s death, in fact, she received the same rights as their children did.10 According to S. Dixon, Aemilia’s act (or Scipio Africanus Maior’s act if the daughters’ marriages were arranged before his death) was planned to establish a form of inheritance that followed the mother-daughter line, avoiding the effects of the lex Voconia, pro-mulgated in 169 B.C.11

從法律觀點，在她丈夫過世後，她得到與子女相同的權利，根據S. Dixon，埃米里雅的行為(或大西比奧的行為，如果女兒的婚事安排是他死前授意)，是確立遺產能以母傳女的形式，避免西元前169年頒布的《沃柯尼亞法 (lex Voconia) 》所造成的影響。

註：沃柯尼亞法 (lex Voconia)：此法包含眾多法條，其中一條是禁止富家女成為繼承人的法律。

Scholars identify two legal systems used to bypass these rules, the legatum per damnationem and the fideicommissum: the former was used to create a bond at the heir’s expense and in favour of the legatee. Thus the daughter became legatee because a future son-in-law, of uncertain identity (in fact at the moment of the will’s draft he was an incerta persona), couldn’t become heir.12

學者們區分出兩種規避這些法條的法規─遺產贈與(legatum per damnationem)和信託遺贈(fideicommissum)。

遺產贈與，用於訂定繼承人的花費或偏愛受贈人的契約，因此女兒變成遺產受贈者，因為未來的女婿是一種不確定身分 (實際上，此時的遺囑草案他是個未知人物)，不能成為繼承人。

Instead, through the fideicommissum the heir was asked, either orally or in writing, to transfer the inheritance to the woman. In this case the will created an obligation on the heir founded on the fides: this had no legal value but it does constitute a ‘moral commitment’.13

相反地，透過信託遺贈，繼承人會被要求口頭或書面來轉讓遺產給女性，在此案例中，這份遺囑在此基礎上替繼承人建立了義務：雖然沒有法律價值，但給與了「道德責任」。

S.B. Pomeroy thinks that Aemilia’s legacy is one of the first examples of the many systems used to bypass the lex Voconia: as a widow, Aemilia would set up as her heir Scipio Aemilianus, without affecting her daughters’ rights. So it is possible that in 162 B.C. Scipio Aemilianus, claiming to pay the last part of the two Corneliae’s dowries, allowed Aemilia to leave a great sum to her daughters, which was left out of the inheritance.14 From this perspective, Scipio’s decision permitted fulfilling Aemilia’s (his adoptive aunt) will, to which, as the heir, he was bound by the fides: his action was not then, as Polybius asserts, a demonstration of his generosity.

Another event Polybius brings out, the later transfer of Aemilia’s ornament to Papiria, Scipio Aemilianus’ biological mother, can be read as an attempt to ensure the ownership of property to women. During her life Aemilia Tertia owned a very rich apparatus, used during religious ceremonies:

S.B. Pomeroy認為埃米里雅的遺產是個被用來規避《沃柯尼亞法》的例子，做為一個寡婦，埃米里雅即使將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設立為繼承人，也不會影響她女兒們的權利，所以有可能在西元前162年，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宣稱支付兩位柯涅利雅剩餘的嫁妝，同意給予埃米里雅留給女兒們那份不算在遺產內的龐大財富。

從這角度看，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的決定實踐了埃米里雅的遺囑，作為繼承人，他被此契約束縛者：他的作為並非如波立比烏斯所聲稱那麼寬大為懷。

另一件波立比烏斯所提到的是，埃米里雅的祭器被轉給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的生母葩琵麗雅(Papiria)，這可以被解讀為確保女人的財產所有權。埃米里雅生前每次的宗教活動，都擁有非常富麗堂皇的祭器。

συνέβαινε δὲ τὴν Αἰμιλίαν, τοῦτο γὰρ ἦν ὄνομα τῇ προειρημένῃ γυναικί, μεγαλομερῆ τὴν περίστασιν ἔχειν ἐν ταῖς γυναικείαις ἐξόδοις, ἅτε συνηκμακυῖαν τῷ βίῳ καὶ τῇ τύχῃ τῇ Σκιπίωνος· χωρὶς γὰρ τοῦ περὶ τὸ σῶμα καὶ τὴνἀπήνην κόσμου καὶ τὰ κανᾶ καὶ τὰ ποτήρια καὶ τἄλλα τὰ πρὸς τὴν θυσίαν, ποτὲ μὲν ἀργυρᾶ, ποτὲ δὲ χρυσᾶ, πάντα συνεξηκολούθει κατὰ τὰς ἐπιφανεῖς ἐξόδους αὐτῇ, τό τε τῶν παιδισκῶν καὶ τὸ τῶν οἰκετῶν τῶν παρεπομένων πλῆθος ἀκόλουθον ἦν τούτοις.15

埃米里雅無論何時離家去參加婦女遊行，她總習慣以極大排場現身，適合一位分享正處於成功人生顛峰之偉大「非洲征服者」生活的人。除了個人衣著及車乘富麗堂皇之外，所有籃子、祭杯以及祭祀器皿道具都由金銀打造，並且再如此儀式場合中，隨隊伍裡抬出，而伴隨她的侍女及男僕隊伍行列，亦是依比例地龐大。

In public occasions Aemilia thus used a rich apparatus and so exhibited her family’s wealth to the public eye: through her the men of the Scipiones’ gens showed per imagines their economic and political importance. Such a display of grandeur, achieved through the parade of objects and people, could be achieved for Aemilia only after the repeal of the lex Oppia, when once again it became possible for women to display their social status.16

在公共場合，埃米里雅以豪華的儀仗隊伍來展示家庭的財富：透過她，西比奧家族展示他們在經濟和政治上的重要性。廢除了奧皮亞法後，女人能再次展現他們的社經地位，埃米里雅才能藉由這些物件與人群的遊行，達成這種宏偉的展示。

註：奧皮亞法(lex Oppia)：該法禁止婦女擁有超過半盎司的黃金，也不得穿着鮮艷的衣物或在羅馬乘坐兩匹馬拉的馬車。

In 162 B.C., the year of its owner’s death, Aemilia’s apparatus became part of an inheritance that followed the female line within a different gens. According to Polybius:

西元前162年，埃米里雅過世後，她的祭器變成遺產的一部分，並由來自另一氏族的女性接收，根據波利比烏斯的記載：

ταύτην δὴ τὴν περικοπὴν ἅπασαν εὐθέως μετὰ τὸν τῆς Αἰμιλίας τάφον ἐδωρήσατο τῇ μητρί, *** ᾗ συνέβαινε κεχω-ρίσθαι μὲν ἀπὸ τοῦ Λευκίου πρότερον ἤδη χρόνοις πολλοῖς, τὴν δὲ τοῦ βίου χορηγίαν ἐλλιπεστέραν ἔχειν τῆς κατὰ τὴν εὐγένειαν φαντασίας. διὸ τὸν πρὸ τοῦ χρόνον ἀνακεχωρηκυίας αὐτῆς ἐκ τῶν ἐπισήμων ἐξόδων, τότε κατὰ τύχην οὔσης ἐπιφανοῦς καὶ πανδήμου θυσίας, ἐκπορευομένης αὐτῆς ἐν τῇ τῆς Αἰμιλίας περικοπῇ καὶ χορηγίᾳ, καὶ πρὸς τοῖς ἄλλοις καὶ τῶν ὀρεοκόμων καὶ τοῦ ζεύγους καὶ τῆς ἀπήνης τῆς αὐτῆς ὑπαρχούσης, συνέβη τὰς γυναῖκας θεωμένας τὸ γεγονὸς ἐκπλήττεσθαι τὴν τοῦ Σκιπίωνος χρηστότητα καὶ μεγαλοψυχίαν καὶ πάσας προτεινούσας τὰς χεῖρας εὔχεσθαι τῷ προειρημένῳ πολλὰ κἀγαθά.17

在埃米里雅的葬禮後，小西比奧將他所有富麗堂皇的衣著交給他的親生母親，她已經與其丈夫仳離多年，而她現有的資產遠不足以維持適合她階級的場面。前幾年他在類似儀式的場合，停留在家，沒有參與。但現在有個莊嚴的祭典必須舉行，她以那以前屬於埃米里雅的排場以及光輝，驅車出門。所有見證到這場景的婦女都被感動，深深崇拜小西比奧的良善及慷慨，並且舉手望天，希望神明賜福給他。

Through Scipio Aemilianus’ gift, Papiria, who after the divorce from her husband L. Aemilius Paulus suffered from economic hardship, regained her social status.18 In giving part of Aemilia’s inheritance to his mother, Scipio Aemilianus allowed her to participate again in public religious ceremonies in order to offer, through the rehabilitation of the woman in her rank, a public expression of his devotion to his mother: but this act allowed him above all to display his wealth, useful to promoting his political career.19 During public ceremonies, as in the case of the matrons’ funera and especially during the laudatio funebris, the women became the means through which the men openly displayed their political and economic power.20

葩琵麗雅與艾米里烏斯•保盧斯離婚後，經濟上陷入困難，但藉由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的禮物，恢復了她的社會地位。給予埃米里雅的部分遺產，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使親生母親能再次參與宗教的獻祭儀式，透過恢復她的身分地位，公開表現他對母親的熱愛，但這行為最重要的是展示他的財富，這有助於他的政治生涯。如同這案例中的貴婦，在像是在laudatio funebris(傳統喪儀)這樣的公開祭典，婦女變成另一種男性展現他的政治與經濟實力的方式

Polybius bears witness that Scipio Aemilianus achieved this goal: the women who attended to such display admired his generosity toward his mother. From this perspective Polybius’ comment is remarkable: the other matrons recognized the objects used by Papiria as Aemilia’s property, providing further confirmation that this apparatus showed the status of the Roman matron.

The history of Aemilia’s sumptuous apparatus doesn’t end with the transfer of ownership to Papiria, which marked the departure from the Scipiones’ gens: when its new owner died, all objects and vehicles were given to two other women, Scipio Aemilianus’ biological sisters:

波利比烏斯見證了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達成這樣的目的：參與這場展示的婦女敬佩他對他的母親的慷慨。 從這個角度看，波利比烏斯的評論值得注意：其他的婦女們注意到葩琵麗雅使用的祭器一如埃米里雅，這進一步顯示，這些祭器凸顯了羅馬貴婦的地位。

埃米里雅的奢華祭器的歷史並未因所有權轉移到葩琵麗雅而終結，從西比奧氏族啟程，當它的新所有者死亡，所有的物件和車乘被轉給另外兩個女人─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的姐妹們 ：

 

*** φήμης περὶ αὐτοῦ (δια)διδομένης, μετήλλαξεν ἡ μήτηρ. ὁ δὲ τοσοῦτον ἀπέσχε τοῦ κομίσασθαί (τι) ὧν πρότε-ρον ἐδωρήσατο, περὶ ὧν ἀρτίως εἶπον, ὥστε καὶ ταῦτα καὶ τὴν λοιπὴν οὐσίαν τὴν τῆς μητρὸς ἅπασαν ἀπέδωκε ταῖς ἀδελφαῖς, ἧς οὐδὲν αὐταῖς προσῆκε κατὰ τοὺς νόμους. διὸ πάλιν τῶν ἀδελφῶν παραλαβουσῶν τὸν ἐν ταῖς ἐξόδοις κόσμον καὶ τὴν περίστασιν τὴν τῆς Αἰμιλίας, πάλιν ἐκαινοποιήθη τὸ μεγαλόψυχον καὶ φιλοίκειον τῆς τοῦ Σκιπίωνος προαιρέσεως.21

當這行為仍被人討論的時候，小西比奧的生母葩琵麗雅過世，他不但沒取回任何送給她的禮物，反而將所有的禮物以及母親的財產轉移給他的兩位姐妹，即使她們在法律上無權要求。以這種方式，他的姐妹又依序擁有原屬於埃米里雅的典禮配飾以及隨從，而小西比奧的慷慨大度以及對家庭的奉獻，再度被展現出來。

After her death in 159 or 158 B.C., Papiria, who had no legal ties with her son (he having been adopted by another gens), or with her daughters, who became parts of other families through their marriages, instituted Scipio Aemilianus as her heir: S. Dixon assumes that Papiria gave her property to her son for the purpose of leaving, again with Scipio Aemiliaus’ mediation, Aemilia’s apparatus, previously given to her by her son, to her daughters.22

Polybius describes this act as an expression of his generosity but it is clear that his behaviour was imposed by his mother’s bequest.

葩琵麗雅在公元前159或158年過世，她與兒子沒有法律關係(因為兒子被另一氏族收為養子），兩個女兒則因為婚姻成為其他家庭的一部分。所以葩琵麗雅將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立為她的繼承人：Dixon認為葩琵麗雅把她的財產交給她的兒子，目的是為了透過她的兒子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的仲裁，將以前給她的埃米里雅的祭器一起留給她的女兒。波利比烏斯把這行為描述為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的慷慨，但很顯然，他的行為是由他的母親的遺贈。

Petrocelli proposes to explain the famous anecdote told by Valerius Maximus, concerning the matron from Campania and Cornelia, mother of the Gracchus brothers, as a polemical reference to the management of her mother Aemilia’s property and apparatus: “Così si separarono per sempre le strade fra il patrimonio dei preziosi materni e Cornelia, e chissà che nella famosa frase attribuitale non si nascondesse anche la vena polemica per un bene che non fu mai suo”.23

Petrocelli企圖詮釋瓦萊里烏斯·馬克西米斯（Valerius Maximus）所講述──關於來自坎帕尼亞貴婦和格拉古兄弟母親(即小柯涅利雅) 的軼事，作為她母親埃米里雅的財產和祭器管理的一個參考：「所以應將娘家傳承的珍寶與小柯涅利雅分開看待，在這有名的軼事中，她沒有隱瞞這份財產是不屬於她的。」

原文沒有提到軼事全文，在此補述：
小柯涅利雅曾經接待了一位來自坎帕尼亞的貴婦，這位貴婦向小柯涅利雅展示了她耀眼的珠寶，是當時最美的珠寶，小柯涅利雅從頭到尾都保持了沉默，直到他的孩子們從學校回家，然後她指著自己的孩子：「這就是我的珠寶。」

This analysis is, however, challenged by scholars because Scipio Africanus, becoming legatee of the woman’s will, guaranteed that Aemilia’s legacy (twenty-five talents) be handed over to her daughters after her death as a part of their dowries. But also Cornelia arranged the marriage of her daughter with Scipio Aemilianus. Plutarch also tells us that Tiberius Gracchus’s political career began in his brother-in-law’s shadow, thus confirming their good relations.24

然而，這一分析受到學者的質疑，因為西比奧•亞非利加努斯成為女性遺囑的受繼者，以保證埃米里雅的遺產（25塔蘭同）在她死後作為嫁妝的一部分轉交給她女兒。 但小柯內莉雅也安排她的女兒嫁給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 普魯塔克提到，提伯留•格拉古的政治生涯始於他姐夫的庇蔭，從而確認了他們良好的關係。

註：提伯留•格拉古(Tiberius Gracchus)：小柯內莉雅的大兒子，是後來引起羅馬土地革命的促成者。

BOOK譯後亂講堂：

其實這原本五月多就翻完了，但是裡面有太多羅馬法的東西，以至於翻譯困難重重，後來花了點時間去研究繼承法和婚姻法，才勉強理出文章條理，深感羅馬法之博大精深，在此無意比較歐陸法與英美法的優缺點，我目前感覺是一個國家適用什麼法系有很大的討論空間，但如果以台灣是海洋國家就應該用海洋法系(英美法)，從名稱套名稱，這理由我是覺得蠻怪的，應該是有更合理的解釋方式。

抱歉扯遠，回到文章，在這裡把剛剛的文章做個重點整理：

大家好我是穀阿默，我要說個分家產的故事，富可敵國的大將軍，死前要把財產分給四個小孩和妻子，但是國家很機掰說女生不能被指定為繼承人，所以指示第一繼承人大兒子，在爸爸死後要把大筆的財富送給媽媽，妹妹們的嫁妝從媽媽的錢出。

兒子很乖，把錢給媽媽，妹妹們結婚的時候，媽媽先按照合約給了女婿一半嫁妝，剩下的要等媽媽過世後再付。但是兒子身體不好，也沒有留下後代，所以在死前去找了表弟(媽媽哥哥的小孩)，收養他當養子繼承家業，表弟就成為大筆家產的繼承人，等到姑姑過世，表弟把姑姑的遺產一部分拿去付完表姐們的嫁妝錢，然後另一部分送給他的親生母親，母親死了又轉送給自己的姐妹，然後大家都覺得表弟好棒棒好慷慨，結束。

看完本篇，膚淺如我，最關心得第一個問題是：

大西比奧留給女兒多少錢？(重點大錯)

張榮發過世遺產繼承問題媒體可以報一個月，我們也效法這種精神來追一下古人八卦，畢竟要分家產之前要知道有多少底子吧？

波利比烏斯描述大西比奧給兩位女婿各50塔蘭同，雖然那時的嫁妝可能是由各種財物組成的，加上有奴隸制，要真正找出古羅馬的物價指數不太可能，但記者都可以拿溫度計量高度了，我們也用一些瞎掰法推測看看：

通常羅馬1塔蘭同=6000銀幣
(也有一說=32,300塞斯特斯=8,705銀幣)

如果考古證據可信，當時一名士兵的年薪是112.5銀幣，那麼50塔蘭同可以養2,600人的軍隊一年！

這樣推測沒有實感，那來用台灣編制比較：如果2600人都是時薪八塊半的義務役，估計下來這筆錢有一億五千萬台幣，這還是大西比奧給其中一個女兒的數量，難怪女婿們一口氣拿到全額的時候有傻眼。

假設大西比奧是盡可能公平地分配給孩子和妻子，他個人財產至少有250塔蘭同以上，這還是扣除掉他打贏戰爭發給士兵的薪水與上繳國庫的豐富戰利品，以當時水準來說，簡直是堪比蝙蝠俠等級的有錢人家。

小西比奧的生父過世的時候，因為原本指定的繼承人都先他而亡，只好把遺產送給另外兩個被其他家族收養的兒子，小西比奧覺得自己繼承西比奧家的遺產已經夠有錢了，所以就把估計約60塔蘭同的遺產送給比較窮的哥哥，喪禮上30塔蘭同的費用也不讓哥哥出，西比奧家果然有錢就是任性。

羅馬繼承法

理解西比奧家有多有錢之後，再來考慮分遺產的問題，以下列舉幾個我覺得比較必要知道的繼承法要點：

遺囑的效力

先前有提到，羅馬人注重遺囑，家父權力龐大，遺囑的效力是大過法律規定的繼承法，一個家主可以在遺囑裡面廢立某兒女的繼承權，並在合法範圍內自由分配他的財產，甚至把部份家產贈送給無血親關係的人也是沒關係。

如果大不幸，家主沒有遺囑就過世(機率極低)，那就會完全按照法律來，變成按照法定繼承跑，就跟台灣大部分沒立遺囑的家族一樣去按順位分配。

特留分

特留分是指法律保障有權繼承的人的最低額度，羅馬人和我們一樣有特留分規定，但羅馬人重視家庭，很少會給孩子低於特留分的錢，或是遺產是在家人同意下訂定，低於特留分的孩子會得到別的補償之類的，就不會上法院。

但如果有後代不服覺得收太少，打官司可以補足他不足的額度，但是無法動搖遺囑做的大部分決定。

一為繼承人，永為繼承人

羅馬共和國的繼承除了財產之外，更重要的是人格的繼承，用宅宅術語來說，是一種人格轉生，不管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原本是誰，做為西比奧家的繼承人，對整個羅馬社會來說，他就是大西比奧與其父祖寄生的軀殼。他有義務要完成上一屆家主所承諾的一切債務、贈與和責任。

所以張榮發的遺囑之前鬧那麼大，真的是他沒看清楚台灣法條，張榮發把全部財產留給一個兒子，其他人要爭取特留分是正常的行為，但照羅馬人的標準來看，即使親屬拿走特留分，也不能動搖張國煒的地位，因為他是前任家父所指定的繼承人，對這個家族有無上權威，羅馬人要是看到張國煒被董事會集體趕下台，一定覺得世界亂了。

羅馬女人的繼承權：

羅馬女人的地位大多是跟子女是差不多地位，一輩子需受到家父權的制約，例如未出嫁前受制於父親，出嫁後受制於丈夫，嫁妝在早期是歸於丈夫，丈夫有完全的宰制權，羅馬人早期很少離婚，所以嫁妝還不還還不構成問題，等到後來羅馬人有了錢，離婚變的普遍，嫁妝就變成依據當時婚姻的有無夫權來決定返還。羅馬人算的很精，如果嫁妝有損壞是要賠等值金錢的。

羅馬的女權雖然稱不上良好，但某些方面來說可是比我們進步許多，在西元前二世紀的時候，未出嫁女性在繼承權上就已經是與男性完全平等，而且進入帝國時代後，女性的自有財產業來越受到重視。本文提到的沃柯尼亞法，限定對象是超級有錢人，一般人是不受影響的，而且最後這條法還被廢掉。台灣是一直到中華民國民法進入之後，才有遺產男女平等分配的法律。

關於女子的繼承權規定有點複雜，我粗略分成以下幾種：

1.未出嫁女子
權利和兄弟相同，她們所繼承的遺產可以說就是未來的嫁妝，假設大西比奧只是普通人家，留了5塔蘭同遺產，除了妻子外，有兩男兩女，根據法定繼承，妻子和兒女各可以得到1塔蘭同，女兒之後就帶著這1塔蘭同嫁到別人家去。

2.出嫁女子
羅馬人宗親觀念很重，出嫁女子就算別人家的，沒有繼承權，但娘家通常為了彌補嫁出女兒沒有繼承權，會給予嫁妝補償。

3.寡婦
通常丈夫過世後就有處置自己財產的權利，雖然根據法律會有一個監護人(可能是兒子，或最近的宗親)，但我猜功能大概只是橡皮圖章而已，畢竟場景換到現代，對媽媽最多的管教也頂多是：「媽，不要再躺沙發滑手機了。」

不過本文跑出了一個沃柯尼亞法，限制女子的繼承權，大西比奧無法在遺囑指定妻子與兩個女兒來繼承他部分遺產，所以他的做法可能是在遺囑說要送錢給妻子，或是把他兒子或信任的友人當成信託人，要他等自己死後把指定數量的錢轉給妻子。總之看完那麼一大串羅馬法的相關資料，蠻佩服他為了留錢給老婆女兒繞那麼大圈子。

雖然埃米里雅在丈夫死後對自己的財產有一定管理權，但從後來的祭器事件來看，可能她對遺產沒有百分百的支配權，所以她的遺產由小西比奧繼承後，馬上就被轉手給其他家族，但大西比奧的遺志是西比奧•艾米理亞努斯沒辦法反抗的，這確保了埃米里雅生前擁有夠多的財富，死後也能夠轉交應得的份額到女兒手上，某方面來說，這個養祖父真是陰魂不散。

羅馬女人的婚姻命運

雖然文章裡面沒有很明確地點出來，埃米里雅和葩琵麗雅的命運完全不同，葩琵麗雅和埃米里雅的哥哥結婚並生下兩子，後來卻不明原因被離棄，導致她「無法維持她地位應有的生活」，反觀埃米里雅的富裕給波利比烏斯留下如此深刻的印象，很大一部分要歸於大西比奧的庇蔭，大西比奧和埃米里雅的父輩們關係很好，故兩人可能是青梅竹馬或很早有婚約，如果史書的生卒年可信，埃米里雅結婚時可以說是大齡女子，但當時大西比奧已經是年少有為的將軍了，想嫁他的少女都可以繞羅馬城牆一圈了吧，但大西比奧沒有選嫩妹，還是跟埃米里雅結婚有個美滿家庭。

以當時高層熱愛離婚之普及，大西比奧可以說算是忠實婚姻，還給妻子非比尋常的自由跟財富(感覺沒在管老婆怎麼花錢)，死後也確保妻子能夠維持原來的生活品質，他們的女兒據目前資料記載是有個性而且是羅馬少數受過教育的女性，由其是小柯涅利雅，對其他周邊國家來說身分是「羅馬的公主」。

雖然史書都稱大西比奧和妻子是美滿夫妻，但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他們真正的感情是如何，只是僅從一些表面來看，以大西比奧的慷慨寬容的個性+用心照顧當時地位不受重視的女性們，就算放來兩千年後還是個很值得嫁的男人。(老公錢花不完也是部分現代女性的理想啦(喂)

以上純個人心得，還請各位先進不吝指教，若有任何疑義，歡迎留言或寫信給我。

最後再次感激Alessandra Valentini教授授權翻譯，並且允許我將此篇PO在部落格上。

相關書籍：

部落格本著推廣知識的目的，大多是推薦中文版。

羅馬法原論（簡體書）
作者：周枏
羅馬法必備書籍，雖然厚重，但具備了所有羅馬法的知識，看完後會豁然開朗。

羅馬法概論（簡體書）
作者：(英)尼克拉斯
基本上是羅馬法原論的簡化版，但因為作者是英美法系的人，所以可以看到他在裡面做了些簡單的比較，如果只求約略羅馬法概念這本可以看看。

《羅馬帝國的崛起》
作者：波利比烏斯(Polybius)。
本文引文都是來自這本，作者與西比奧家族關係融洽，有許多關於這家族的第一手資料。